行程
徵稿
2008/10/01 ~ 2009/03/31
公佈結果
2009/04/30以前
類別
小說:一萬字以內
散文:五千字以內
新詩:五百字以內,
行數四十行以內
首獎:八千元(一名)
優等:五千元(一名)
佳作:一千元(擇優)
連絡人
保二 鄭沛珊
ilqog0@yahoo.com.tw
保二 朱靜柔
skiwa992002@yahoo.com.tw
有任何問題直接在這裡留言也可以喔~~
最新記事
(05/19)
(05/19)
(05/19)
(05/19)
(05/19)
ブログ内検索
|
【小說組:佳作】一個,兩個,三個人
◎ 夏格林
「歡迎光臨!」老闆親切地招呼。「請問是兩位嗎?」 「不,」抹著淡妝的女人,和身旁抱著一疊論文的女孩手牽著手回答。 「這裡有三位。」 之後,在老闆困惑的神色之下,姊妹倆旁若無人地相視一笑。
之一,妹妹 我的姊姊總是一個人。 姊姊是個生活很規律的人,上班從來不遲到早退。自從我開始趕論文努力地想盡快畢業、她早就開始穿著制服到銀行上班之後,每天早上九點我睡醒出門時她已經開始準備工作,而晚上十一點多回家經常她已上床休息。姊妹倆雖然住同一個家,卻幾乎只有週末時才見得了面。 有時趁她下班時特地約去一起逛夜市吃晚餐,總見她和同事相聊甚歡。 「這是我妹妹喔。」她常會拉著我向各式各樣的人介紹。 「喲,竟然讓妹妹特地來接嗎?」 然後姊姊會做出愉快的表情笑著說,「我們感情很不錯啊,羨慕吧!」 所以我完全記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才發現到的。 她的個性也一點不糟糕,相反地其實說話得體有禮又常帶微笑,為人親切也喜歡聊天。她不是醜八怪,五官端正、皮膚白淨,雖然稱不上大美女,如果要求不太過份的話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坦白說,我很喜歡到有事沒事和旁人提起姊姊然後感到莫名地驕傲。不只是我──連我的親戚,同學、好友,和她的同事或過去的朋友提起她時,通常都會這麼說。 「平易近人又非常好相處啊。」 我的姊姊喜歡聽小野麗莎的專輯、喜歡看三色系列那類的電影,討厭青椒和蠶豆、還有亂扔東西的人,我可以這麼告訴你。我知道我不需要提醒她衣服還泡在洗衣機裡,也絕不可能看到她賴床賴得比我久。 可是我始終不懂為什麼她總是一個人。 是享受孤獨的感覺嗎?但是又不像。那天當我和四個高中的手帕交大聲嚷嚷地打打鬧鬧走過街頭時,偶遇拎著皮包一個人從服飾店走出來的姊姊。我們一如往常地打過招呼她一如往常地微笑,擦身而過之後朋友拍拍我說道,「喂,那是妳姊?」 「對啊。」我慣性地又忍不住驕傲起來。 她卻心直口快地丟下一句「看起來怎麼那麼落寞?……啊我跟你說喔,」接著不甚在意地轉頭和另一個人聊起學校老師們的趣事了。
在她整潔得幾乎是空蕩的房間裡,桌上有點突兀地放著一整堆的零件,小小的玻璃珠、細木條和電線。 「就是那四千元啊,妳說之前買養樂多中的發票。」 我好奇地湊上前去看,旁邊還擺著一疊的手寫信,筆跡很漂亮。「……Lucency是誰啊?」 「只是朋友啦。」她走過來順手把所有信收到抽屜裡。 「喔~男的?」我睜大八卦的雙眼。「我姊終於有歸屬了耶!」 姊姊卻只是若無其事地回頭看書,應付地笑了兩聲。「對了,妹妳的口試是哪時候啊?」然後擺明了轉移話題。 更精準地說,二十幾年來,我根本從未真正搞清楚姊姊到底在想什麼。
之二,女人 我將最後一個零件──一個兩公分半高的陶瓷細頸花瓶小心地用鑷子放進僅有三十公分高的旅館大廳。然後接上電源。 精緻的吊燈亮起,溫暖的柔黃燈光照射在有些老舊的大理石柱與地板上。這是個雖然房間有點舊了,卻整理很乾淨的溫馨小旅館。正中央放著兩個黑色皮箱,後方是一面鏡子巧妙營造出的長廊。廳內沒有任何人,彷彿隨時會有慈祥和靄的老闆娘從旁邊走出來道晚安。 深夜涼風自窗外灌進,我打了個哆嗦,站起身關上窗。房內很冷,桌上卻擺著我剛建好的溫馨小旅館。我拿起身旁那封頗有份量的手寫信,清峻的字跡在最後署名著「Lucency」。
不久前妹妹丟給我聽說是對發票中獎的幾千塊,因此我也好奇地搭上這股熱潮。一個月後我收到了一箱的零件,包括用小泡棉仔細包裝起來的小陶瓷花瓶和小吊燈、小透明塑膠套裝著的小小行李;與這封標示著安裝手冊,說明詳細得令我感到簡直是受寵若驚的手寫信。
※ 「三十七歲,女,未婚,目前與妹妹共住於老式公寓。」 每次寫履歷、自我介紹或在街上填問卷時,當我說出(寫出)這句話,總是必然地遭受莫名關切的眼神。 (不會吧,三十七了耶……) (長得不差啊,怎麼沒人要?) (一定又是個眼高手低的女人,滿腦子想要又高又帥又有錢的老公。嘖。)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十七個年頭,開始工作之後,過去的朋友們一個個四奔東西。我曾經很珍惜從前美好的學生時光,偶爾舉辦同學會卻只是重覆著無聊客套的對話。我曾經以為當年互訴心事的好朋友能維持到永遠,難得打電話試圖邀請她們見面卻總是習慣性地遭到婉拒。我曾經天真地認為在職場中能夠擁有一群為共同目標努力的伙伴,但公司裡的職員來來去去,嘴臉卻都差不多。 過年過節和妹妹一起參加親戚的聚會──其實我也曾經將他們當做血濃於水的家人般時時關心照顧──不過別提了。姑姑阿姨堂兄堂姐的問候與其說是擔心,倒不如說是試圖從我身上挖出更新的八卦題材以證明我存在的價值。 「還沒交男朋友嗎?」 「哎呀~不要那麼挑剔啦!我幫你介紹幾個人不錯的,趕快找個合意的嫁嫁吧。」 其實真的不是我愛挑三揀四,只不過因為向我告白的男人我都不喜歡、我喜歡的人都從不和我告白;也不是沒談過戀愛,只是不幸地每次都很失敗,如此而已。剛開始收到喜帖或被邀請去當伴娘時,看到熱熱鬧鬧的新人還會感到些許失落。但時間一久,連那一點點或許可稱得上是不甘心的感覺都漸漸被磨損殆盡了。 「我想我還是適合一個人。」 很多次早晨我面對梳妝鏡上粉底時,無意識地喃喃說出這句話。到底只是陳述事實,或是單純反射地為了讓它成為事實── 這只是為了就算被所有人不小心遺忘時,一個人也能好好過的事前準備罷了。 ※ 我緊張地坐在沙發上又吞了一口水,手上緊捏著一張寫著一串號碼的紙條,身旁是清冷家中唯一的式樣簡單的電話。 Lucency。 Lucency。
當意外地又收到充滿漂亮字跡的回信,我們開始頻繁地互相來信,然後是BBS,E-mail,MSN。他不是個多話的人,但遠比我見多識廣,彷彿每個國家每個角落都曾看過。他總是耐心地聽我抱怨所有生活上大大小小的煩惱,直到我發洩完畢早已天色微亮。 距離年少無知的時光過久,我幾乎已經忘了當年所謂戀愛的感覺。絕對不是因為親戚朋友那些勸嫁的言言語語、不是因為下班後面對空蕩無人的客廳的空虛感,不是因為當我處於人群卻在四望的陌生臉孔中感到深沉的寂寞。 絕不是因為我只想抓住一點緲小的關懷。
按下第一個號碼,我反射地低頭看看手上的紙條,雖然那串號碼早已倒背如流。 第二個。 第三個。 電話那頭馬上被接通,我毫無準備地慌張問道,「請、請問是……Lucency嗎?」 「我就是。」 聲音不大,很低沉,而且有些沙啞。
之三,男人 「我們……見面好嗎?」她在電話另一端充滿期盼地問道。 放下手中的細鑷與尚未裝上最後一枝椅腳的小木椅,我無奈地又嘆了口氣。 在與人交往時,擁有一顆真誠善良的心遠比好看的外表更能吸引對方的目光──我想這根本是張老師專線為了堵住每天成百上千抱怨自己長相不夠帥氣不夠美麗的投訴者所想出來的屁話。事實證明,遇到一個愛上英俊男人之後被甩、自怨自艾之後又愛上另一個英俊男人再度被甩的女人的機率,遠比對路人甲一見鐘情的女人更高。 見面,這真是我最害怕的問題。我自知沒有吸引人的外貌,而內心呢──拿起鏡子,連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怎麼能要求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只是看著你的心而忽略擺在眼前的臉孔呢? 「我想再繼續單純地聽著妳的聲音。」 我告訴她。 ※ 我是個沒人要的棄兒。據叔叔說,他發現我那時我正躺在街角的垃圾堆旁,已經被寒風凍到失去力量地細細哭泣。如果沒有那道微弱的啜泣聲──「所以孩子啊,你要好好珍惜。」叔叔總愛如是說。 「叔叔,我真的不能出去和他們一起玩嗎?」 「不行。」 「不能讓我只出去看看就好嗎?」 「不行。」 只要我把當天的功課做完,叔叔會疼愛地答應我許多要求。家中為我而買的小說漫畫電影越積越多,房間不夠放了又擺到客廳。裝了電腦和遊樂器,又接了寬頻和第四台──但是只有這個要求,他從未答應過我。 直到現在我三十七歲,當年這段或許已重覆了上百次的問句與回答依然言猶在耳。十多年前叔叔過世後,某一天我第一次戒慎恐懼地踏出家門。 那是一個沒有放假的聖誕節,路旁店家滿滿的閃爍著紅綠飾品,更遠處是一棵裝飾花俏得快認不出原樣的完美深綠圓錐體。佈著黃橘與淡紫色晚霞的下班時間,街上是與我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女們,還有三三兩兩穿著不太整齊的制服的學生。 我的全身顫抖著,一步,又一步。當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好奇地四處張望,西裝畢挺的男人、紮著馬尾穿馬靴的女人、拎著骯髒書包的小孩、黑衣白裙的女學生……車聲、喇叭聲、談笑聲,煙味、香水味和厚重灰塵的悶熱氣息──這裡是人群,處處都是人。 多年後,如今的我,出門前總是不斷深呼吸企圖壓制猛烈心跳早已不再是必需儀式。一直深信著童年的自己絕對是孤單的,但是那一天──我卻感到更深刻的孤獨。 ※ 「你爽約了。」一接起電話,就是她劈面而來的抱怨。 「……對不起。」 我終於忍不住答應與她見面。但是,那天當我遠遠看到她盛裝整齊地站在噴水池邊等待,我卻無法鼓起勇氣再走上前一步。 我們──都是三十七歲,都是單身,都很孤獨。 就像磁鐵的同極相斥一樣。
「下星期三,好嗎?」我說。 她猶疑地問道,「這次你真的會現身嗎?」 ──我不禁頓了頓。 「我會親自送妳聖誕節禮物。」
女人依約在十二月25日的明月初昇之時來到公園。或許大家都早已回家過節,這時的公園很冷清。女人左右張望著像是尋找什麼人,卻僅在視野中發現一個拉緊風衣路過的白髮老人。 她露出失望的神情,沉默地繼續往前走──直到來至約定中男人所指定的那張長椅。女人訝異地發現椅子上擺著一個細心包裝的禮物,驚喜地拿起卡片,在閱讀至最後的署名「Lucency」後她又期待地抬頭看著四周。 沒有人。
身旁忽然出現一道男人的聲音,女人大吃一驚,匆忙站起身驚慌地回頭。 依然沒有人。
聽到電話中那熟悉的沙啞聲音,女人有些害怕地問道。「Lucency?」 (沒有人啊!)
「你在哪裡?別鬧了,快出來啦!」 四下無人。 她乾笑兩聲,試圖掩飾話中的不安。「難道你用了什麼傳音器嗎?」
「哪、哪……哪裡?」
椅子卻是空蕩的。 「我看不見你啊!」女人勉強想維持鎮定,聲音卻不禁顫抖。
已經拆了一半的聖誕節禮物,忽然間,慢慢地從地上飄到空中,再緩緩地,凌空移到女人面前。漂亮的紅包緞帶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拉著,以不自然的扭曲形狀鬆開,接著在半空中自動地仔細地被折起。 女人忍不住掩嘴,嚇得直覺地向後一退,卻腳步不穩,跌到了一個看不見的溫暖懷抱中。
「我是Lucency。」 ※ 深夜很危險,昨天電視才剛播過又一則女學生在小巷被襲胸的新聞。 但是女人並不害怕,她的右手微微抬起,看起來似乎是牽著另一隻看不見的大手。 「這種感覺好奇怪。」女人笑著低聲說。「我好像是一個人,但事實上卻有另一個人正陪著我。」 「妳向來都不是一個人啊。」 從比女人稍高一點的半空中傳出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困惑與肯定的語氣。 ※ 「應該告訴妳妹妹吧?」看不見的男人坐在長椅上。「有關……我們的事。」 「她大概會覺得我精神分裂。」女人倚著透明的肩膀,若有路人經過會覺得她正在表演特技。 「但她是妳最親的人。」 女人笑了笑。「你說,我們兩人的孩子會是透明的嗎?」 女人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十分懷疑。接著她感到有個寬厚的掌正輕輕地撫著她的髮。 雖然一轉頭只見得到遠方街道的煙塵被寒風捲起,但她確實地相信,現在男人的神情一定很好看。
姊姊的男朋友不見了──她是這麼告訴我的。 雖然剛開始很難相信眼前確實站著一個人,聽說還是Lucency堅持要認識我的。偶爾姊姊邀他到家中來,當他不說話時會無聲無息地讓我以為真的沒有人。我曾經覺得很可怕,誰知道一個看不到的人會不會默默在旁邊拿起刀子砍過來還是趁著毫無防備時把你推倒。但是,事實上他只會用很好聽的嗓音說聲「繼續加油啊」之後用無形的手拍拍我的肩、或在我專心寫論文到一段落之後轉頭會發現身旁有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我想我喜歡他,就像喜歡姊姊一樣。
但是姊姊只是害羞吧。我看著她總是神神秘秘的舉動,也忍不住神神秘秘地偷偷竊笑。
「妹妹,我最近才發覺娃娃屋裡面總是不會放人。」 她放下清潔布,單手撐著下巴。「但是現在這裡有兩個人。」 「是啊。」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曾經也有三個人的,對吧?」她悠悠地說。然後笑了笑。「你也早點交個男朋友吧。」 所以就說,我真的搞不懂姊姊到底在想什麼。
等到夫妻生活過習慣了,我也不禁開始三番兩次地問起姊姊時,才發覺或許親戚們其實也不過是一直擔心著姊姊和我。不過也僅是懷疑罷了。把他們三姑六婆的個性當成是關心,總是可以讓自己的周遭稍稍美麗一點。 等到我終於想起Lucency好像曾經告訴過我「她只是固執地認為自己孤獨」這句話時,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那時姊姊正在歐洲旅行,而我抽屜中整齊地放著一疊明信片,有時會夾著數張相片。她在相片裡的姿勢總是有些奇怪,像是倚著一枝看不見的柱子。 無論在哪裡她從未忘記過家裡還有一個妹妹的存在,而她認識的朋友也向來都比我多。只要姊姊願意,我想我得早點清出另一個抽屜來整理明信片吧。
即使什麼也看不見,我就是記得他的那聲加油和那杯咖啡。來自很多地方的關心雖然看不到,但都是確實存在的吧。很久很久以後的那天,當我意外地在公園長椅的底下撿起一只褪色的小木椅時,我只是肯定地這麼告訴自己。 「我們一直都──不只是三個人。」 評審評語 故事中的高潮是發現Lucency是個看不見的人,但他究竟是實體存在的人還是姐姐幻想出來的人,或是姐姐分裂的人格,從故事中無法判斷出來。故事中的娃娃屋意象使用非常好,表示姐姐對愛情的憧憬。文中妹妹的角色定位不明,安排妹妹出場的意義不明確。另外,描寫姐姐和Lucency相識的過程鋪陳過多,有給人虎頭蛇尾的感覺。整篇故事需要猜想的地方太多,建議可以將細節描寫更清楚。 PR 2009/05/19(Tue) 01:24:00
この記事にコメントする
|